1949年的正月,分家后父亲就去了赵各庄矿上班。一连几个月他都没回过家,总是想着多加班儿、多干活儿、多挣点儿。
“自己挑家过日子了,啥都得自个儿置办,真正是白手起家,你爸心里也是憋着劲儿,就是要争口气!”在此之前,父亲几乎没有回过家。有一回,住在同院儿跟父亲最要好的庆余大爷问:“老三,你咋儿总也不回家呀?家里还有弟妹呢!”父亲不好意思地说:“我哪儿有钱呢?回来的路费都不趁!”“那你每月的工钱都花了?”“都是二哥替我开支去!”
分家后只要开了支,父亲就会托人把钱捎回家。又过了两个多月,父亲给家里捎来一匹布,让母亲自己用。母亲先给大妈送去十尺,然后才盘算着做啥好。不久,父亲又让人带来三丈毛宝布,让母亲做身新衣裳。母亲看了喜欢得不得了,比划半天舍不得给自己做,想着等父亲回来量量尺寸给他做一身儿。“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多新布啊!心想着咋儿置办几件像样的家当,过上像样儿的日子,千万不能落套喽,啥都不如人家!”看看空荡荡的屋里,四个犄角旮旯干干净净的,只有那个破柜和一床旧棉被。那被子是奶奶盖过的,当年70多岁的奶奶得了霍乱,她老人家走后,这床“福被”就给了父亲,家里人都说这是最大的福份,好像父亲得了大便宜。母亲觉得父亲该有床新被子了,苦了这么多年也得温暖温暖,总破破烂烂的也不像个样子。
4月21日,母亲去稻地赶集,买了4斤棉花,又扯了一块花被面儿,第二天就开始做被。同院的凤忠大奶知道了也过来帮忙,被面儿被里儿都缝好了,就开始絮棉花。因为是第一次做被,母亲显得有些笨拙,弄得浑身都是棉花毛。新被做成后,大奶一劲儿夸母亲的针线做得好。
过了一些日子,母亲添了2斤棉花,又做了一条新褥子。“瞅着里表三新的铺盖,我心里特别得意,就盼着你爸回来盖盖。我们成家都没有一床新被窝,这回终于有了,还是自个儿亲手做的,盖上的感觉准不一样!”母亲说这事儿的时候,很有“成就感”。
一天,父亲回来了,进了屋儿眼前一亮,炕上有了色彩,多了新被褥,心里不禁感叹不已,夫妻就是夫妻,跟别人总是不一样!
那晚,父亲享受了“被温暖”的幸福!
老妈说:“啥叫幸福?有人疼你想着你惦着你,知冷知热护着你,为难着窄帮着你,说话办事了解你,和和气气不伤你,那就是幸福!可幸福不是等来的,也不是要来的,更不是靠别人送来的,那得自个儿努力,凭本事一步儿一步儿、一件事儿一件事儿干出来的!靠双手卖力气有苦有乐,钱多了不一定幸福,但快乐多了一定幸福!”
(十七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