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走了
董虎挺
我的奶奶,一位98岁的世纪老人,就这样在我们猝不及防中平静地走了。
就在奶奶临走的前两天,我和弟弟还在商量着买张电子床,以更加方便老人的日常起居。难道是怕孙辈们破费,奶奶才急着走么?就在奶奶临走的前一天,我去家里送菜,她老人家还拍着床边让我坐,继而又向门外轻轻摆手“轰”我走。每次回老家,奶奶就是一句话:“大孙子,忙啊!走吧!”可这次,这句话在她嗓子里“咕噜”了半天,硬是没有说。我自责太粗心,过于相信老人顽强的生命力。
晚上,弟弟打来电话:“刚才给奶奶喝了一大碗牛奶,但感觉……”我安慰弟弟:“应该没事儿,下午还挺精神呢!”其实,我心里并不踏实,奶奶已经卧床14年,尽管北京的伯父、两个姐姐和我一直在钱物上全力保障,但一年365天,一日三餐、洗洗涮涮都是父亲特别是弟弟和弟媳侍候着,奶奶一丝一毫的异样应该逃不过他们的眼睛……
半夜醒来,我习惯性地翻看手机,发现儿子发了微信,只有三个字:想回家!我的心立时抽紧了,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心灵感应么?
早上6时25分,弟弟打来电话,只说了“奶奶”两个字就已泣不成声。我听后风风火火往丰南赶,我无法相信,也不愿相信,一个22岁就因丈夫牺牲而守寡至今的老烈属,一个辛辛苦苦把两个儿子拉扯大,之后又把两个孙女、两个孙子拉扯大,再之后又帮着把两个重孙子拉扯大的老人,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奶奶生前曾对我父亲讲:“你是遗腹子,我百年以后,你不能跟着去坟地,这对你不好!”奶奶心里只有别人,唯独没有她自己。
按照丰南的习俗,一个98岁、四世同堂的老人无疾而终算是喜丧,但我们全家却始终沉浸在悲痛中。“家有一老如有一宝”,这些年来奶奶一直是整个家族的主心骨,有奶奶在,我们心里就踏实,家里就热闹,如今她走了,怎不令人悲从心头起?
伤心的泪已经流得太多,唯一让我们欣慰的是,每一个后辈都尽了孝道,老人是舒心地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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