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“花未全开月未圆”
李志远
在晚清名声、权位都颇为显赫的曾国藩,由衷崇尚和追求“花未全开月未圆”的境界。他以为那境界蒸蒸日上、生气勃勃,仅有美中不足之感,却无顶峰败落之虞。正因为如此,他曾奏请朝廷,将自己两江总督兼钦差大臣的两顶官帽,分一顶给别人。同治三年,两顶官帽之上又封爵位,他实感惶恐不安,于是两年之后,55岁的他索性请求解除自己的一切职务,并注销爵位,仅以退休人员的身份“留营维系军心”。
作为身怀文韬武略、历经世事沧桑的佼佼者,曾国藩面对人生之路,尤其面对封建官场勾心斗角、相互嫉妒、彼此倾轧的险恶现实,崇尚和追求的不是仕途的所谓完美或顶峰,而是“花未全开月未圆”,显然是明智的选择,体现了一种生存智慧,他因此留下美谈,便是情理中的事了。
无独有偶。英国作家毛姆也崇尚和追求“花未全开月未圆”的境界。他在《真、美、善》一文中说:“我觉得美就像高山的峰巅,你一旦爬到那里,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再爬下来。完美无缺是有点乏味的,所以,不无讽刺的是: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真正达到完美,虽然这是人人追求的目标。”
毛姆对那些所谓完美的作品,并不感兴趣,因为他觉得面对它们,“我不能再做什么,活跃的心灵就会因被动的关照而倦怠”。相反,他觉得那些带有实验性的作品,能使自己得到较为持久的满足,“因它们尚未臻于完善,我的想象力还有较大的活跃余地”。也就是说,“花未全开月未圆”可以激发人的想象力,催人探索前进。
推而广之,崇尚和追求“花未全开月未圆”的境界,还有助于深入理解“金无足赤,人无完人”的常识或曰真理,有助于正视事物的常态或曰本来面貌,有助于避免认识上的绝对化和片面性,从而获得多方面的利好。比如,会使人看到真实的自己,不是十全十美,而是既有优点也有缺点,所以不可骄傲自满,而应虚心好学,不断地进取向上。又如,会使人客观地认识别人,每个人都有长处也都有短处,因此,对人不能求全责备,而应尊重,学人之长,容人之短,与人和谐相处。再如,会使人明白世事既有好的一面,也有不足的一面,关键是看到主流和本质,进而以发展的眼光、乐观的心态去把握和对待。
有句广告语说:“没有最好,只有更好。”此言旨在推销商品,无意中却道出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——好与不好,都是相对而言。所以,与其凡事奢求不存在的“最好”,不如崇尚和追求“花未全开月未圆”的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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