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国古代北方地区流传下来一种播种工具，俗称点葫芦，主要用于谷类和豆类作物的点播。点葫芦，用葫芦制成，古称窍瓠（音hù）、瓠种。瓠，即瓠瓜，别名葫芦。北魏贾思勰《齐民要术》最早记载了这种单行播种的手工农具，历史上“燕赵及辽以东多有之”，沿用时间长久。今北方旱地谷类豆类作物点播器，仍然保留着点葫芦的播种原理。

元代王祯《东鲁王氏农书·农器图谱》记载：“窍瓠贮种，量可斗许。乃穿瓠两头，以木箄（音pái）贯之，后用手执为柄，前用作嘴，泻种于耕垄畔，随耕随泻，务使均匀。”其形制和使用方法为：待葫芦长成后，取个头稍大者将内中掏空晾干。在其顶底两端各破鸡蛋大小的孔，然后在葫芦底部安一个牢靠木把便于手拿，前端则装个尺把长亦掏空心的向日葵秆，封住断头，再在上部开一小孔，孔下绑几缕干高粱穗。同时，在葫芦大肚上开个往里装谷种的孔洞，这样，一个点葫芦就做成了。操作时，葫芦里装种子，手持者行走在豁开的垄沟间，用小棍有节奏地敲打葫芦头，谷种就从向日葵秆的小孔中蹦出，顺着高粱穗均匀地散落到田垄里。这是一种简便省力且播种均匀的工具。

在冀东地区民间调查发现，当地使用的点葫芦形制与王祯所描述的瓠种形制略有不同：它是用一种头大身长的特种大葫芦做成的，长1米上下，葫芦头部直径20厘米左右，上开一圆孔，直径3厘米左右，用于灌入种子；长把亦掏空，在末端开一道长2寸左右、宽三四分的长条形沟孔为播种口，口上绑一条席篾儿，以调节种子的流出量。播种时一只手提着长把，一只手以木棍磕打葫芦，种子便随着磕打的节奏，顺着把的开口往下流。下种多少取决于敲击的频率和强度，而敲击的频率和强度则视其种植作物本身需要的播种量而定。在北京中国农业博物馆，展示有这种长把点葫芦。

“春种一粒粟，秋收万颗子”。诗中的“粟”，即指谷子，去了皮称小米。点葫芦就是专门用来播撒体积较小如高粱、谷子、芝麻、烟籽等作物种子的器具。别看这东西不起眼，却是农耕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工具。王祯有诗云：“休言瓠落只轮囷（读qūn），一窍中藏万粒春。喙舌不辞输泻力，腹心元寓发生仁。农家自喜为匏器，利用将同秉化钧。更看沟田遗迹在，绿云禾黍一番新。”

前几年《人民日报》副刊曾刊发我省作家何申的散文《又见“点葫芦”》，读来倍感亲切：“虽然我先前没敲过，但插队五年，年年春种，没少见了，便一口答应。调整妥当，轻敲一下，几粒谷子跳出来，大声喊：‘好了，走起！’几个年轻人便跟着我干起来。咚咚，敲击的力度要合适。咚咚咚，敲击的节奏要和行进的速度相适应。咚咚咚咚，光滑的谷种如金粒子投身到养育它的大地里……”“那天我望着渐渐远去的人马，再看留在地里的一行行脚印，那一刻，我忽然有些开窍：千百年来农民的生活，好像就如在这漫长的山地里走呀走的……”

（克东 文/图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