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年前
当夏收来临
父亲取下挂在墙上的镰刀
拂去蒙在镰把上的尘埃
青石上嚓嚓的磨刀声
惊飞了啄米的鸡群
镰刃闪出和他眼睛一样的光亮
田野是块巨大的蒸笼
紫外线针扎似的刺透草帽
从不影响他挥舞镰刀的一招一式
连同月光一起
装进与太阳光芒一样的粮囤
二十年过去了
镰刀和父亲的照片
齐排挂在我家斑驳的墙上
一个生锈一个泛黄
如今当隆隆机声响过父亲栖息的麦田地
再也唤不醒
当年比布谷鸟起得还早的父亲
我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正在酣睡做梦
梦里 他扔下镰刀
在地头的树荫下
像孩子看西洋景一样
惊诧地端详着收割机一边奔跑
一边吐出哗哗的麦粒
(黄宇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