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虽然和张爱玲一样，多数时候，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，更充满生命的欢悦；但有时，身处一个和谐、友好而热闹，同时又不需要我说话的环境中，我的心情也极为愉快。就像今天早上，球馆里，我虽沉默寡言，但听大家聊天，互相戏谑，笑声简直掀翻了屋顶，就非常享受。举几个例子吧。老大哥说，99岁的老妈身体倍棒儿，就是有点糊涂了，似乎活在半个世纪前，有时中午不爱吃家里的饭菜，就从兜里掏出两块钱，说：“走，咱们上饭店去，我请你们吃点好的！”一位老大姐，特别爱说爱笑，在我的临桌打着打着球，突然唱起歌来：“梦里的梦，梦里的你，梦里的爱离我远去；梦里的人，藏在心底，梦里梦外全都是你……”因为她唱得太投入、太动听，我不禁暂停打球，一心听起歌来。她唱完一大段后，球馆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。老大姐哈哈地笑纳了大家的赞美。我忍不住问她：“大姐，你是不是经常去歌厅练歌？”老大姐脱口答道：“练个倭瓜呀！就是瞎唱呗。”另有一位新认识的大姐，不知为何，打球时在脖子上挂了个雪白的“小饭单”，滑稽极了。因为不熟，我也不敢问，但总想笑，总想起儿子小时候吃饭前戴上饭单时那憨态可掬的样子。（志远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