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王烁辉
5.血荐轩辕的冀东新闻人
据不完全统计,自1940年1月《救国报》创刊至1948年12月唐山解放,9年间,报社牺牲的新闻工作者近30人。其中,鲁家峪时期41人的新闻工作队伍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同志牺牲于日寇投降之前(还有部分同志牺牲于解放战争时期)。
崔林(李杉、马宗周)
吕光(陈炤)
顾宁(司马军城、牟伦扬)
雷烨(项俊文)
布于(傅惠轩)
如今,笔者根据多位老同志的回忆文章与信件等线索,也只整理出部分牺牲人员的信息,除前文提到的尹铭钰、严德成、冯国玺、布于、雷烨、顾宁、李杉、吕光、刘海山、烈华等同志外,还有:
收报员生华1944年牺牲于杨家铺;
总务科长寒潮(原名马建廷)牺牲于1944年;
通信员张西庆1944年牺牲于老庄子一带;
采购员伊田(曾化名义胜)牺牲于日寇“治强”期间,具体时间地点不详;
刻写员育才1942年牺牲于腰带山;
印刷员石方1942年牺牲于日寇第四次“治强”期间;
通信员张书元1944年牺牲于鲁家峪;
校对员张大雨,又名张瀛,北京人,1938年参加革命,曾在《晋察冀日报》任校对员,1945年初调冀东《救国报》工作。不久,在通过敌人封锁线时遭杀害;
刻字组长杨玉环(又名启政),遵化人,在救国报滦东分社工作时期遭遇日伪失败前疯狂反扑,于1945年夏牺牲于昌黎五峰山一次突围战中;
滦东版工作人员启新,昌黎人,1945年夏牺牲于昌黎五峰山突围战;
滦东版编辑李远(女),又名徐文赢、徐曼,原籍广东,1937年参加革命,1947年牺牲于丰润县岩口;
滦东版工作人员李墨林,抚宁人,1943年冬在一次遭遇战中牺牲于抚宁县后石河村;
滦东版工作人员跃华,抚宁人,在一次突围战中壮烈牺牲;
唐炎,牺牲年月不详;
美术干部王扶轮,下部队期间牺牲在与日寇作战的前线……
1944年秋到1945年春,是《救国报》处境最惨烈的一个时期。众多优秀人才的牺牲,是冀东新闻工作者重大的损失。尤其是《救国报》初创时期的5位元老,全部牺牲在敌后抗日最前沿,他们用生命践行了抗日救国的壮志豪情。
抗战期间,《救国报》在群众中威信很高。一份油印小报,每星期出刊一到两期,每期八开二版,每版约1500字左右,每期印5000份。除了发给部队、地方工作人员外,每村只能发送到一两份。就是这样一张小报,对鼓舞军民斗志、坚定胜利信心起到的作用却不小。因为广大群众非常信任《救国报》。
《救国报》上所登的消息,都是依据部队领导机关再三核实的战报和地方情况发布的,尽管刊登出来的战果往往和民间传说的不太一样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当更多的信息传回来后,人们发现我们的党报上说的才是最准确的。于是,《救国报》就享有越来越高的威信。
敌人对冀东的“扫荡”很频繁,每“扫荡”一次,就会有人大造谣言,说八路军垮了。而只要《救国报》一来,谣言便不攻自破,群众情绪顿时就安定下来。老百姓坚信,只要《救国报》还在出版,共产党就一定还在身边,八路军就没有垮,抗战就一定胜利。
《救国报》办报所在之处,许多老百姓为报纸的出版发行做了不少具体工作,甚至牺牲了生命。例如,北下庄14岁的小张苏同志,是一位聪慧机敏且极讨人喜爱的少年。1944年底,他和同志们熟悉之后,坚决要求在报社做通信员工作。令人惋惜的是,仅仅参加工作一个月左右,他就在一次突围中牺牲于耍儿峪西山梁鸡冠峪子南侧。像小张苏这样的地方通信员还有很多,但很多人的名字没有被记录下来,可这个勇敢的群体从未被报社同志遗忘。
黎明前的这一段艰苦时刻,报社的人员损失很大,设备、物资损失也不小。正当报社处在极其困难的状态时,大约在1944年12月的一天,接到冀热边特委书记、行署主任、军分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李运昌同志派交通员送来的一封信,内容大意是:陈大远同志并转报社全体同志,你们在困难的情况下,坚持了党的宣传工作,特向报社全体同志表示慰问。希望再接再厉,把党的宣传工作做得更好。关于报纸的具体工作,最好请陈大远同志到我这里来一趟,以便商订今后的报纸工作计划。
这封信当即以极迅速的方式传达给报社所有同志,同志们好像失去家的孩子又遇到父母一样,精神无比振奋。
第二天,陈大远去向李运昌同志汇报工作,并听取领导的指示。李运昌在听了陈大远的汇报之后,对报社工作提出三条指示:
第一,报社不要只有鲁家峪一个活动基地,要尽快物色建立第二个活动基地,最好要有三个基地,那就灵活主动了。敌人虽然临近失败,但不会甘于灭亡,如果敌人进行“扫荡”反扑,有三个基地就可以自由转移,报纸宣传工作就不会停顿。
第二,同志们在困难条件下坚持党的宣传工作,要在可能的条件下把同志们的生活搞得好一点。比如,能否在驻地附近种点菜,甚至种点粮食?如果可以,不但同志们在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上有所调剂,而且可以改善一点生活。
第三,可在条件许可之下搞点体育活动,打打拳,作点体操,如有可能,搞搞乒乓球运动。这样可以增强大家的体质,以便更适应游击生活。
陈大远回来后把这三条指示传达给所有同志,大家受到极大鼓舞。经过讨论,由白光和总务组的同志进行踏看,在迁西县滦河南岸选定马蹄峪建立了第二个活动基地,将兴城附近作为第三个活动基地,并营建了秘密地下工作室,加强了印刷物资的储存。后来,由于敌人的力量越来越薄弱,鲁家峪的工作环境基本稳定,故而这些基地并没有实际使用。但当新华社冀东分社成立时,这些基地提供了方便。
濒于覆灭的日本侵略者仍在垂死挣扎,幻想以“确保满洲”为总体战略部署,“体面”地结束战争。因之,对冀热辽地区更为重视,并采取一系列措施,妄图使冀东进一步“满洲化”。1945年1月,日本关东军与华北方面军达成了协定,派伪满“国兵”3个旅1.5万余人进驻冀东,称“满洲国军华北临时派遣军”,与驻冀东的日军“北特警”和独八旅团协同作战。
因之,在全国抗日战场大部分进入反攻阶段的情况下,冀热辽地区却反而一度出现了极为残酷的艰难时刻。
这时报社的工作环境也十分恶劣:东边五华里的洪家屯是日伪据点;南边地北头村临时驻扎敌伪军;北边不远的刘备寨也有敌伪常驻;再往北遵化县城虽然距离报社五六十华里,但那里的伪满讨伐大队却经常由北向南沿西山梁“扫荡”通过。所以每日黎明到整个上午,都是报社人员与敌伪周旋的时间,下午敌情缓和才可以轮流放哨、学习和休息,并准备迎接晚上紧张的战斗和工作。
报社于山区隐蔽工作,既不正面暴露在敌人面前,又编辑出版着外界最新最准确的信息。这期间,报社电台组发挥了极大的作用。
《救国报》电台组组长烈华牺牲后,从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机关调来的地方干部柳达接替了他的工作。这期间,电台组始终在大党峪镇的西山沟里坚持工作。开始时,抄收新华社电码新闻的是柳达和阎庄华、陈西华,他们和通信员蔡贺明均住豹子峪;翻译电码新闻的有王振邦、张云峰,他们和通信员刘志清均住耍儿峪。这样虽有利于分散隐蔽,但第一天晚上抄收的电码新闻稿,必须等第二天送到耍儿峪翻译后,才能越过西山梁送到鲁家峪下寺编辑组,致使新闻的时效性可能会受到一定影响。后来环境稍有好转,电台组便及时集中在一起,这样在电码新闻抄收完毕的同时翻译稿也完成送出,每日送达编辑组的时间约提早了12个小时,从而进一步保证了新闻的及时性。
延安新华社播发新闻是每日早晚两次按时呼叫。报社使用的收报机是用日本产的电子管收音机拆卸改装的,抄收新闻时需要用左手把着旋钮不断地调谐,用右手抄写。山区自然条件差,夏季抄收新闻常受雷电影响,冬季则是信号衰减很严重,这对抄报人员的业务水平要求很高。而且,置身于敌伪包围圈中,群狼环伺,电台同志抄新闻时要有人在外配合民兵放哨巡逻,晚上则是在老乡的茅草房中用棉被蒙在窗户上,提防光线外泄暴露目标。屋内点一盏小煤油灯,用铅笔在粗糙的纸上快速抄收新华社以每5分钟100个字组的速度发来的电码,每小时1200字,每次抄收3个多小时。待抄收完毕约凌晨两点,抄报人员立即将收报机、干电池、简易天线、铅笔、纸张统统收拾起来。还要检查地上有无碎纸片、铅笔屑,土墙上有没有留下笔画痕迹。将电台器材文具收拾好后立即摸黑送往深山沟里,分别藏在不同的土洞内,恢复成野外自然状态后才能离开。每日如此,不能有一刻疏忽。
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,《救国报》社的同志们一边在鲁家峪和党峪一带坚持出报,一边开荒种地,自力更生维持生活。
转眼到了1945年夏天,雨水充沛,庄稼长势喜人,山坡上的树木挂满了各种水果,丰收在望。《救国报》社的同志们和广大群众一起期盼着我们的党和军队多打胜仗,多消灭敌人,早日结束这“黎明前的黑暗”。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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